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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泽言x我】牡丹亭

* 民国paro

* 戏子x少帅

* 好久不见 OOC依然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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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戏子的夏日最是难熬,即便是外面日头已经毒到可以当街煎蛋,我们这厢该扮上还是得扮上,繁杂的戏服,贴身的中衣,还有满脸的浓妆艳抹,实在令人很是头痛。 


这些年,自打那些金发碧眼的洋人纷纷来到上海,上海的戏馆子却是越来越少,歌舞厅倒是多了起来,天天夜里“夜来香”“红玫瑰”地唱着,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隔壁刘家戏馆子前几日刚刚改成了“仙乐斯”歌舞厅,我私下跟老刘关系不错,老刘还来跟我说让我干脆去他那儿当个歌女,改个什么小百合,红牡丹的花名,保准比现在赚得多。


 我实在懒得折腾,扯了个旁的理由就敷衍了老刘。 


要说这戏馆子有哪点好,自然就是清闲自在,来听戏的人本就很少,即使有也是来听打戏的,我是唱旦角的,自然比不上那些老生忙碌。


 但是即使如此,我也有一位常客——李泽言,李少帅。 


李少帅是李公馆的长公子,打小就受他父亲重用,这些年无论是带兵打仗还是镇守后方都处理得有模有样,即使是庶出的身份也比正房那几个草包儿子强上百倍。 


可就是这样有头有脸的少帅,却偏偏喜欢听昆曲儿,三天两头就来园子里坐着,也不言语,也不点戏,哪怕上头还在演打打杀杀的戏本子,他也耐着性子瞧着,似乎就是在等着我自觉地给他唱上一首牡丹亭,然后他继续一言不发地离开,甚至连个好都不带叫的。 


 这种让他尽在掌控的感觉很是不悦,我也想过罢演,奈何戏园子的老板无论如何也不敢得罪这位少帅,不仅不敢得罪,甚至想巴结个几分,给自己的园子冠上个什么少帅御用的噱头,还能在歌舞厅的时代里翻个身。  


02 


上月李泽言再次带兵出征去讨伐一直占据本省西南角的军阀世家,别看上海是个大城市,各种小道消息传起来也是飞快,老刘歌舞厅里的歌女小姐们似乎对李泽言非常地感兴趣,见天儿地聊得热火朝天,说李少帅今儿个又单枪匹马击退了多少人,明儿个李少帅又诱敌深入一举破关来了个瓮中捉鳖,后天李少帅干脆大发慈悲赦免了军阀家的小姐,结果人家对她死心塌地恨不得以身相许。 


我蹲在戏园子后院儿里跟隔壁老刘隔着院墙嗑瓜子儿,听到这些轶事儿不禁啧啧称奇,我和这位李少帅并不相熟,最多就是我在台上他在台下,隔着这么个距离互相瞅着,他在园子里听戏的时候是个不苟言笑的主儿,没想到骨子里还是个风流人物,灭了人家世家还带回人家小姐。 


果真这些个军阀后代说到底也就是纨绔子弟罢了,不然怎么会喜欢牡丹亭这种戏本子呢。 


今日是少帅凯旋而归的日子,我正在后院撅着屁股想从隔壁老刘那儿再抓一把瓜子儿,就被戏园子老板逮了个正着,她拎着我的耳朵骂骂咧咧地把我扔进后台,嘱咐我少帅半个时辰内就会到,让我好好打扮打扮多唱两折给少帅接风洗尘。


 我鼓着嘴恶狠狠地往脸上又抹了层胭脂。


 我以为凯旋归来的少帅会在人群的簇拥下,左搂右抱洋洋得意地来听戏,却是没想到,还是一个人。他似乎连李公馆都没回,脸上还带着长途赶路才有的风尘仆仆的气息,走到第一排正中,一揽披风坐了下来,一双眼睛看向我,微微颔首示意我可以开始。 


我福了下身子开始唱他爱听的牡丹亭,这一折戏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他都过于熟悉,我甚至可以一边唱一边观察他的表情。过去我几乎从来没有仔细瞧过李泽言,只是大致知道,李家长公子生得英武俊秀,尤其是一双眼睛总是带着无法忽略的光芒,笃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无需言语就全都尽在掌控之中。


他听戏时的表情很是专注,不像一般的票友可能会半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跟着小声唱,他的目光一刻都不曾离开我身上,虽然面无表情,却似乎可以隐隐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难以察觉的笑意,过去我只是知道他生得好看,却是不知从舞台上看下去,这位少帅仿佛是从画本子里走出来一般,眉眼如画。


 我觉得我有点魔怔了。 牡丹亭唱毕,我再次缓缓福身,他点了点头起身,一甩披风就大步流星地出了园子,半刻也未多停留,仿佛千里迢迢从西南边陲赶回上海,就为先听一曲牡丹亭一般。  


 03  


李公子的脾气着实令人难以琢磨。他离开戏园子方才半个时辰,园子门口就停了一辆黑色的普利茅斯,司机毕恭毕敬地站在路边说:“少帅邀请小姐共赴李公馆洗尘宴。” 


李泽言坐在车的后排,半个时辰里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新的军服,服帖又挺括地在他身上,他见我站在路边发愣,干脆利落地打开车门下车,军靴两步就走到了我面前,他个子很高,我需要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他俯视着我,眼睛在帽檐下有些看不真切,半晌他说话了,声音沉得像是酿了多年的酒一般,低沉又醉人,简直令人晕头转向。 


“还请小姐赏脸赴宴。”


 我一个毫无上进心的正经戏子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排场,刚准备开口回绝,老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三下五除二把我推进了普利茅斯的后座,然后一脸谄媚笑容地朝着李泽言说:“少帅言重了,这丫头您带走,想什么时候送回就什么时候送回,您军务繁忙让她自个儿搭黄包车回也成!” 


我坐在车的后座,深深地为自己感到了一丝悲哀,我知道老板随时都可能卖我,但是没想到卖得这么干脆,而且仅仅只是赴个宴而已,实在是太没有节操了。 


李泽言在我身边坐好,关上车门示意司机开车。


我刚刚下台只穿了一条简单的素色旗袍,妆卸了干净,头发也是松松地在后脑绾了个髻,我低着头,手指头绞在旗袍边里,等着李泽言开口,但他却和在台下听戏时一般,一言不发。 


车的方向不是朝李公馆去的,反而在一间成衣铺子停了下来,他先打开车门下车,然后朝我伸出手,我下意识地把手放进他的手掌,他轻轻一带就把我牵下了车。

成衣铺子的裁缝早早地就准备就绪,我甫一进门就被三五个人围住,三下五除二量好了尺寸,不出两刻钟,量身定做的新旗袍就送到我面前。


这是一条墨绿色的旗袍,上面缀着繁复而又不张扬的暗纹,领口有黑色的滚边,同样绿色的盘扣顺着领口一路弯到腋下,开衩的裙摆两侧拼接成一朵暗红色的玫瑰,大腿的轮廓在玫瑰中间若隐若现,甚是好看。


 我走出试衣间,李泽言飞快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点了点头,让司机拿来一个盒子,打开是一双黑色的高跟鞋,他俯下身子亲自把鞋从盒子里拿出送到我的脚边,我晕晕乎乎地竟然就就着他的手穿上了鞋。他扶着我的肩膀转身,让我看着镜子重新绾一下发髻,碎发顺着脸廓落下,倒显得格外温柔,我的余光瞟到了镜子里的我和他,这才发觉,这一身墨绿和他的军装是如此相配,仿佛我真的是什么世家小姐,与他门当户对一般。 


 他的目光和我在镜子里相遇,应该是我的错觉,但那一刻我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笑容。


 04 


李公馆的洗尘宴排场很大,刚一进门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李泽言把我的手箍在他的臂弯里,我才没有被这个阵势吓晕,人人都端着酒杯来敬他,贺他大捷,祝他凯旋,每个人说的话都好像差不太多,但又好像隔着什么一样,让我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我紧紧地靠着他,抬起头偷偷看他的表情,他几乎来者不拒,礼数周全又冷漠疏离地应付着所有人的祝酒,一轮下来,脸已经微微泛红,可是眼睛却仍然清亮有神。 


我能感觉到酒宴上有许多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这是肯定的,毕竟李少帅向来洁身自好,除了此番带回战俘之女之外,一点花边新闻都没有,觊觎着想成为李夫人的女人可以从上海排到北平去,这其中不发大家闺秀,怎么轮都是轮不到我的。


 尤其此番他还从西南带回了战俘家的小姐,那位小姐生得十分漂亮,穿了一身月白色的旗袍,远远地看着李泽言,眼睛里尽是悲伤,想来也是刚刚失了家人,此刻人生地不熟的,柔柔弱弱的样子实在我见犹怜。 


我收回目光,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李泽言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特意领着我在大厅里转了整整一圈,和各种各样的人介绍我是他的女伴,坦然得好像我真的是什么世家小姐一样。


 他牵着我走到角落里,从侍者的托盘里取过一杯果汁塞到我手中,然后拿着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我的杯子,用只有我听得到的声音说了一声:“谢谢。”


 声音有些沙哑,兴许是方才酒喝得太急的缘故。 我低头喝了一口果汁,然后鼓起勇气笑着抬头应他说:“不必客气,该是我谢少帅提携才是。”


他的脸暗了一下,用力捏了捏我的手,低声道:“不必这样说话,你可以喊我李泽言。”


 我哪敢啊。


 我低下头又喝了一口果汁,李泽言轻轻松开我的手,俯身到我耳边说:“父亲下来了,我去向他述职,就约莫半刻钟的时间,你就在这附近等我,乏了的话可以去那边的沙发坐一下,我去去就回。”


 我点了点头,在旁边的沙发找了个没有人的角落窝了进去。


在我打了第三个呵欠的时候,我听到了旁边有动静,我抬起头以为是李泽言来寻我了,却没想到是那位月白旗袍的小姐不知何时来到了沙发的角落。


 我本就穿着暗色的旗袍,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没有出声,她应该是没有注意到我的,她的眉眼仍然温柔,但方才的柔弱无助仿佛是我的幻觉一样,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她四下确认无人之后,这才压着嗓子开口道:“李泽言对我完全没有设防,一会我会在他的酒里下药,然后趁着他昏倒,你便可以直接鸣枪让兄弟们都进来,占领李公馆。” 


“是。”她身侧的男人应了一声,接着道:“但他身边那个女人怎么办?看起来和李泽言甚是亲密,搞不好会坏事。” 


月白旗袍的小姐啧了一声,冷笑道:“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妞,头都不敢抬一下,量她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依计划行事,如有意外……”她顿住语音,用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男人颔首领命而去。 


 05 


我慌了,心跳得飞快,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好在我常年唱戏,别的不行,气息还是很足的,直到确认她离开,我才猛地从沙发里跳起来,冲进大厅里寻找李泽言。


 他正在大厅的一角,微微弯着身子向坐着的中年人说着什么,想必那位便是他的父亲,我满脑子都是方才那位小姐用手划脖子的动作,此刻便也管不了什么礼仪,跌跌撞撞地跑到李泽言身侧用力抓住了他的袖子,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他和父亲的对话忽然被我打断,有些惊讶地看向我,我拽着他的袖子努力挤眉弄眼地想把他拽到一边再组织语言和他说明白,可他好像根本没有领略我的用意,只是扶住我低声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我、我有要紧的事要告诉你……”我咬着牙,努力压抑住自己嗓子里的尖叫声,生怕被方才二人看出破绽,于是每个字都似乎在颤抖一样,零零碎碎字不成句。 


他的父亲疑惑地看着我,开口问他我是谁。

他扶着我的肩膀把我拉到身侧开始慢慢向他的父亲介绍我,甚至半点没有避讳我的出身,直言了我的身份。

我心下本就紧张,这一下更像是被公开处刑了一般,我只觉得浑身的颤抖更加严重,李泽言这才牵着我走到一边,低下身子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把刚刚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他抿着嘴唇,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一张玉刻的脸甚至都看不出半点情绪,沉默了半晌,他说:“放心吧,她是战俘,让她自由活动已经是给她最大的恩赐了,她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可是、可是她不是一个人,外面应该还埋伏着他们的人,他们……”


我想继续说,李泽言却已经伸手掩住了我的嘴唇,他的眼睛仍然清亮有神,他眉眼深深地注视了我片刻,开口道:“信我,断不会有事的。” 


 我倒不是不信他,但他确实小看了这件事情。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里竟然开始不断地回放我在台上看到的,台下听戏时的李泽言的样子,他一向时这样从容而淡定的,仿佛全知全能,万事万物都握在他的手中,我以为我很讨厌这样的他,可是此刻我回忆起来的竟然都是他好看的样子。


 这样的李泽言怎么能被人暗算呢。


 我朝着吧台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月白旗袍的小姐正把什么粉末倒进李泽言的酒杯,我只觉气血上涌,根本顾不上李泽言还在我面前,快步跑到吧台边抢过那杯酒摔了个粉碎。 


随着杯子破碎的声音,大厅里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掏出了配枪,瞬间就把那位小姐和她的同伙人围在了中间,不多时埋伏在外准备伺机进攻的人也都被悉数抓捕了进来,所有的事情几乎发生在一念之间,我看着地上摔碎的酒杯,实在有些手足无措。 


06 


李泽言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就跨过满地狼藉走到我身边,牵着我绕过前厅进了后花园。


我还有些惊魂未定,手在李泽言的手掌里微微颤抖着,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把他的披风披在了我的身上,然后揽着我的肩膀耐心地等我平静下来。 


我深呼吸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没有那么波动:“……刚刚,是怎么回事?”


这次应该不是幻觉,因为李泽言笑了一下,还笑出了声音,他的侧脸在月光下被笼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光晕,他转头看向我,开口道:“我早在返沪途中便知这位小姐要暗算于我,我便将计就计给她来了个请君入瓮,方才你跑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和父亲商讨布局,埋伏在外面的人早就已经被我秘密一网打尽了,即使你不去摔那个杯子,她的信号也喊不到人,到头来还是会被我生擒。” 


“所以……其实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他不可置否地点了一下头,我瞬间觉得脸红了个透,刚刚自己疯疯癫癫的样子一定特别的难看。


 我低着头,心里百转千回,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然而李泽言却不动声色地把我的身子转向他,然后轻轻把我抱进了怀里。


 我从来不知道李泽言这样冷言冷面的人会有这样温暖的怀抱,他的声音在我头顶上,依然低沉沙哑,却不容置喙,他说:“我没想到你会拼了命也要提醒我,你在害怕吗?” 


我把脸埋在他胸口,没有说话。


 他把手臂收了收,继续慢慢说道:“原来你这样在意我。”


我觉得有哪里不对,努力捋了一下思路,抬头问他:“所以……其实你请我当你的女伴就是为了让我给你打掩护吗?”


 他许是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眉宇间有一闪而过的惊诧,然后他又笑了:“那你觉得你给我打什么掩护了吗?” 


“我……” 


他俯下身子,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唇角,露出了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微笑:“我一直想尝尝看,唱出那样好听曲儿的嘴,到底是什么滋味的。” 


顿了一下,他的吻又落了下来,没有迟疑也没有含糊,我被他的气息包裹得严严实实,脑子快速转着想要捋清楚现在的情况。


 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必要,因为李少帅一点放开我的意思也无,想必这上海的戏园子里唱的下一出戏,便是这戏子嫁进少帅府的风流韵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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